拂晓岚霭沁面来——漫谈秦腔名旦赵晓岚表演艺术 姚春铎 马年阳春三月,古城桃红李白。我有幸应邀参加了原三意杜著名旦角、师姐赵晓岚的八十寿诞。她虽杖朝之年,满头银丝,但葆养很好的细白面容,仍不减当年舞台上英姿焕发的风采。酒酣耳热,抚今追昔,作为梨园子弟,生在骡马市,长在三意杜。从记事起,师姐赵晓岚所演出的每出戏,几乎场场不落。有时,父亲在剧场排戏,我躲在后边偷偷的先睹为快。如今我已年过花甲,但她所塑造的各类戏曲人物,像靓丽多姿的丫班芸香与孙玉蛟;威风凛凛的刀马旦穆桂英和杨八姐,诸多的舞台艺术形象,兀然在眼前浮现。 巾帼英雄《红娘子》一举成名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西安秦腔剧坛,知名旦角如云,不胜枚举。其中师姐赵晓岚更是一位勇桃大梁的当红坤伶。她先后在古典剧《火焰驹》《化墨珠》《十五贯》《八件衣》《状元媒》《狸猫换太子》《梁红玉》《穆桂英大战洪州》《杨八姐盗刀》《杨排风》。现代剧《白毛女》《罗汉钱》《二巧离婚》《社长的女儿》等戏中饰演主角。得到专家和同行的赞赏,深受当年的铁杆戏迷的热棒。 师姐赵晓岚,乳名“蜜果”,即甜蜜果实之意,晓岚的艺名为知名剧作家袁多寿先生所起。她工花旦、刀马旦,文武行当兼收并蓄,嗓音纯正,发声较为科学,脸上左右各有一个小酒窝,扮相灵秀靓丽。出科后,年仅十六岁时,一出反映明末农民起义的《红娘子》使其一炮走红,名噪西安。 《红娘子》剧情梗概为:明崇祯十三年春夏之交,中原大旱民不聊生,而官府依旧横征暴敛,杞县世家子弟李信散财济贫,并救下受豪绅欺凌的江湖艺人梁秀英,因其爱穿红衣服,人称“红娘子”。红娘子揭杆举义杀官劫狱,救出李信邀其共举大事,两人结为连理,率起义军杀退官兵投奔闯王。 《红》剧是著名戏曲教育家封至模先生根据京剧移植改编;并任该剧艺术指导,由其女婿胡文藻担任执行导演。秦腔大师、师叔苏育民发现师姐赵晓岚是位极有发展前途的好苗子;悟性极好,让其挑大梁饰演主角红娘子,并有“辅”字班名角鼎力相助,陈容可观。剧中李信由严辅中饰演,梁俊由王新邦饰演,杞县县令宋廉由李辅杰饰演,王仁由王辅生饰演,王忠由王辅民饰演,寨主范天保由周辅国饰演。该剧在古城公演后,立刻引起轰动。 如在“街头卖艺”第一场戏中,为了生计,红娘子与其父梁俊在杞县街头卖艺。红娘子头戴粉红色七星结子;着武旦红包头,身着红色战衣战裙;腰系白色风带,脚穿高腰红色女靴,扮相极为俏丽夺目。她一会儿挥舞双剑,银光闪闪,一会儿手持花抢,上下飞转,针插不透。精湛的武技,曼妙的身姿,表现出红娘子不畏官府,疾恶如仇,毫不妥协的正义精神。台上百姓驻足观看,连连叫好,台下戏迷观众掌声不断。 又如“探信报凶”第三场戏中,因红娘子在街头卖艺,被田皇亲管家田兴看中,妄图纳为小妾。并买通杞县县令宋廉,将其父梁俊诱至县衙逼婚。红娘子满腹狐疑上场,将一大段“闯官府杀他个天翻地覆”的精采核心唱段呈献给观众。该唱段十八句组成;由苦音慢板、提板转尖板、提板,再由尖板到双锤等板式组成。师姐赵晓岚在演唱中,板路转换衔接合理,声腔真切动听入耳。第一段十句唱词“吉凶事难预料心神恍惚”唱完后,王仁上场,告知其父被抓衙门逼婚。她气愤不已,紧接着,第二段四句唱词“冤不辩三尺剑定把贼除”唱完时,王忠上场,告知其父在公堂被乱棍打死的噩耗后,她昏厥倒地,被二王呼唤醒来。红娘子怒不可遏,发誓要报仇雪恨。又唱: 闻凶信梁秀英痛彻肺腑, 狗赃官害我父手辣心毒。 发誓愿取贼首灵前祭父, 闯官衙杀他个天翻地覆。 这四句唱词斩钉截铁,引来观众戏迷阵阵掌声,叫好不绝。 再如“杀官投闯”第十四场戏中,武打在紧锣密鼓中进行。红娘子投奔大招山起义军,同寨主范天保率部劫狱救出李信,与官府兵丁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红娘子持剑刺死县令,兵丁们抱头鼠窜。该剧武打刀抢交错,场面极为火爆,给铁杆戏迷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光阴如梭,六十余载瞬间即逝。采访中,师姐赵晓岚激动的说:正因为有苏育民大师等梨园前辈们慧眼识珠,才使我在西安戏剧舞台上崭露头角,一炮走红。为我以后在古典剧《梁红玉》《杨八姐盗刀》《黄河阵》《穆桂英大破洪州》等戏中武旦重头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饰演的各类角色,均能得到专家同行和观众戏迷的赞誉。 天真烂漫《火焰驹》楚楚不凡 提起三意社上世纪五十年代演出的古典剧《火焰驹》,上了年纪的铁杆戏迷们,无不翘手称赞:这出戏名家荟萃,演技高超,真乃美轮美奂呀! 众所周知,《火焰驹》是三意社几十年久演不衰的精典剧目。它是清代秦腔剧作家,人称“李十三”的李芳桂先生“十大本”中最为精彩的一本戏。经剧作家王槐蔚先生改编,表现纯真爱情,惩恶扬善的一出好戏。 《火焰驹 》一剧由我的父亲姚鼎铭担任导演。剧中人物李彦荣、黄桂英、李彦贵、李母、黄璋、艾谦、王良等;分别由著名秦腔表演艺术家苏育民、肖玉玲及名家李夕岚、李正华、田佐民、周辅国、王辅生、赵振华等饰演。而在剧中师姐赵晓岚饰演的丫环芸香,更似锦上添花,别具风采。她与饰演黄桂英的师姐肖玉玲主仆间相互配合,精彩的“表花”对唱,变化多姿,不同凡响的表演,成功地塑选出芸香、黄桂英的艺术形象,给观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比如“前花园”一折戏中,花园里鲜花竞相开放,千姿百态,景色美不胜收。为展示小姐、丫环天真烂漫的心情,他们将由花音二导板转二六板组成“清风习来送凉爽”的一大段赏花对唱,行云流水般的演唱,使台下观众戏迷掌声阵阵,满堂喝彩。采访中,师姐赵晓岚竞情不自禁,一字不落地唱了起来,行腔韵味不减当年。她说:“每当我和师妹肖玉玲表演完这段唱后,台下观众赏心悦目,拍手称赞。骡马市有些戏迷常常是专为看‘赏花’这一段才来的”。 为了把天真可爱的丫环芸香演得“活”起来,师姐赵晓岚在表演上狠下功夫。如在‘花园卖水’一场戏中,芸香采取用水浇花的手段,将李彦贵诱至花园与小姐幽会。她凭着深厚的武旦功底,融会贯通到花旦角色之中,手持女折扇,尽情地在舞台上表演形体旋转、折叠等扇子功,引导着挑水担的李彦贵,在轻松的‘花音摇板’‘快快随我进花园,这担水能卖许多钱’,边走边唱,一连三个逆转身的动作,身段极为轻盈优美,将扇子上下翻转,运用得像空中飞舞的蝴蝶一样,每演到此处,台下观众总会掌声一片。她精湛的演技,深得戏曲大家的赞赏。上世纪五十年中期,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尚小云先生还收其为徒,传授技艺,受益匪浅。 智勇双全韩英杀敌显神威 正是在现代戏《二巧离婚》中饰演大巧,《罗汉钱》饰演燕燕,《白毛女》饰演喜儿,《社长的女儿》饰演女儿等角色,师姐越晓岚为她以后在现代戏中饰演角色积淀了深厚的基础。她认为演员要有灵气及表演水平,才能理解导演的指导与启发用意。同时要提高自己的文化知识。演出现代戏,她总是接到剧本后,认真阅读,根据剧中人物性格特点,了解其内心世界,细细揣摩如何刻化好这个角色,让广大观众观迷接受。如在现代戏《洪湖赤卫队》中,她就成功的塑造了赤卫队党代表韩英的光辉形象。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三意社根据河南省洛阳市豫剧团的剧本,排演了现代戏《洪湖赤卫队》,该剧由父亲姚鼎铭担任导演,剧中刘闯由严辅中饰演,韩母由李夕岚饰演,英姑由王素源饰演,彭霸天由姚裕国饰演,老幺由康盛富饰演。韩英由师姐赵晓岚饰演。舞台上她将一位才能超群飒爽英姿的党代表真实贴切的展现在观中面前。 如“牢房”一场戏中,窗户外,月儿冷清挂在天上,牢房内,韩英遍体鳞伤坐在磨盘上。师姐她充满情感,将韩英“愿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的核心唱段,演唱得酣畅淋沥,沁人心脾。加上天幕上时隐时现的刘闯与赤卫队员形象和伴唱,至今让人回味无穷。她所表现的韩英,在敌人面前毫不畏惧,充分体现一个共产党员视死如归的高尚情操。再如彭霸天来到牢房劝降,让韩英在自首书上签字画押。母子俩相互对视,心领神会,韩母从容不迫的说:“女儿,娘说你写!且大义凛然的唱到:洪湖赤卫队,快跟贺龙回,活捉彭霸天,消灭白极会”时,彭霸天气急败坏,韩英摔掉毛笔,将自首书撕得粉碎,猛然做一个昂首挺胸,并唱出‘砍头只当风吹帽’将戏推向高潮,台下观众热血沸腾,无不为之感动。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艺术却是无限的,要靠执着地人们代代相传下去。师姐赵晓岚虽已退休多年,但为传承秦腔戏曲,还经常给登门造访的青年演员和秦腔爱好者传授技艺,受人尊敬。采访离别时,她深情地说:“实事求是地讲,我和师姐李夕岚、师妹肖玉玲等人,都是秦腔大师苏育民、著名导演姚鼎铭先生的得意门生。我们能在秦腔艺术中有所成就,饮水思源,都离不开他们的教悔呀!斯人已去,永远缅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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